第三章 · In deep blue sea

Summary:  我们一起。

 

BGM: The Sea - Mø

前篇请戳：第二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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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 lonely days 哦，寂寞的日子

Escape the world we're waiting for 逃离这个我们终日等待的世界

Get a good game 结束这一切

Going back from the rising water 离开高涨的潮水

Come along with me 来吧，和我一起

'Til we're breaking free 直到我们重获自由

'Cause I can't stop following dreams 因为我不会停止追逐梦想

We'll rise in waves and waters 我们在浪花间上下沉浮

In the sea, you will carry me 在海中，你会带上我

Henrik觉得，没有比这更加诡异的情景了。

 

他们身处一栋装修考究的别墅里，坐在皮质沙发上享用着摆在精致餐盘里的外卖pizza。在他的左手边，Even的白色假发搭在沙发扶手上，伪装成蜷缩着的长毛狗。另一边，墙上挂着的非洲面具不知被谁戴上了金色的桂冠，像是某种神秘的宗教仪式。而晚饭后，Julie又装作漫不经心地提起，他和Tarjei一会可以去“演员休息室”做些准备。

 

“演员休息室？真的有必要吗？明明只有我和Tarjei两个演员……”

 

“噢，我以为，在拍摄前准备时，你们会需要一些私人空间？”Julie挑起眉毛，“毕竟，那场戏……”

 

是的，当然了，这都是关于“那场戏”。让女孩子们看着剧本尖叫起来的“那场戏”，让粗线条如David都“哇喔”一声赞叹的“那场戏”。只需看看剧本上的寥寥数行，Henrik就能想象得出来那有多美。

 

他推开门，吹了声口哨。不赖嘛，NRK。

 

他们八成是看过剧本了，才会对Isak和Even的“世纪之吻”出手如此大方。平日在Nissen狭窄的会客室里，好几个演员不得不挤在一张长沙发上，相互抱怨着走廊里恼人的喧哗声。而眼前这个房间则远远超出Henrik的预期：落地灯发出温暖的光，浅啡色窗帘厚实而私密，空气里有着清新剂和织物混合的独特味道，两把扶手椅在房间另一头静候着他们的到来。

 

他手舞足蹈地穿过房间，倒在扶手椅上，四肢摊开，向站在门口的Tarjei挥挥手。

 

“嘿，快过来，这儿可舒服了。”

 

Tarjei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他瞟了一眼那张大床：“他们还准备了……浴巾？”

 

“Julie说我们完事之后，可以在这洗个澡再走。NRK绝不会希望他们的皮质座椅被湿乎乎的男孩们弄脏。”

 

他的蹩脚玩笑话没起作用，Tarjei的双手在胸前抱得更紧了。此时，他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在Henrik的凝视下舔了舔嘴唇。他就是只认生的猫，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便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Henrik突然非常想念Nissen的小会客室，至少在那里，Tarjei看起来更加放松些。

所幸Julie一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两天前，她单独找他聊了聊这场吻戏。彼时，Henrik还在努力适应Julie讲戏的方式。大多数时候，她选择从他们的真实经历中挖掘情感，但偶尔，她会用意象来构建角色——这就需要他们竭尽所能地发挥想象。

 

“Even是海浪，他的感情如此热烈、汹涌，就像潮起潮落。Isak是海鸥，生而自由，却离不开陆地，因此必定要经历一段挣扎的时期，才能毫不畏惧沾湿他翅膀的浪花。所以，这是小海鸥第一次飞向大海。先是潮水涌上来， Even给Isak的吻，急切地试探；再是海鸥在浪花间穿梭，胆怯不已。但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之地，他自由而安心。”

 

Henrik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拼命回忆他见过的最波涛汹涌的海。他差一点就能听到轰隆隆的海浪声了，但Julie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么，我想请你来主导这场吻戏。Tarjei可能会紧张到死，所以后天我需要你引导他，带他进入角色，让他用最舒服的方式完成这个。”

 

“呃，可是，我也不确定该怎么做……”

 

Julie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我会告诉你一些为吻戏做准备的方法。但无论如何，Henrik，我需要你帮我这个忙。之后还有很多亲热戏要拍。我认为，让你们单独进入角色，比我站在旁边看着你们容易得多。”

 

“也许吧……”

 

“Even会渴望更多、更加主动，”她话中带了些迟疑，“我猜，你也比Tarjei……更放得开一些？你和Tarjei，你们需要一起跨过这道坎。打破边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需要一个勇敢的人。”

 

我不确定，我不知道。Henrik在心里无声地尖叫着。他想告诉Julie，如果Tarjei能够紧张到失足掉下泳池，那他自己的紧张程度大概足够让他自己走到泳池边，跳下去，然后放任两人一起溺死在水下。

如果你自己都手足无措，又要如何带另一个人回到水面上呢？

但他是Henrik Holm，剧组里年龄最大的那个人，永远不会轻易说“不”的那个人。于是他摊开双手，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

“放心，告诉我该怎么做吧，我能搞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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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拥抱开始吧，”Henrik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朝床边迈了一步，“你介意吗？”

 

Tarjei摇摇头，却依旧局促不安地坐着，咬着左手大拇指的指甲。Henrik看着他下颌骨用力的样子，突然担心起来。老天，你要咬掉你的手指吗？

 

“过来，”他伸手轻轻扯住Tarjei的胳膊，对方极不情愿地停下对手指的虐待，抬起眼看着他，“你不用担心今天这场戏，你只用进入Isak的角色，然后跟着我、照我说的做，就好了。”

 

Tarjei顺从地缓缓站起身，却转而挣脱开Henrik的手。

 

“我没在担心这场戏，”他眯起眼睛，“我只是在想，在水下睁着眼很不舒服。”

 

Henrik扬起眉毛：“这么说，你一点也不担心吻戏？”

 

“当然不！互相碰一下嘴唇而已。”Tarjei一手叉腰，不甘示弱地撅起嘴，“别告诉我你害怕接吻？有亲吻恐惧症？”

 

Julie说得没错，Tarjei此刻绝对是在反应过度，而且他又开始咬手指了。Henrik摇摇头，这小子就像一本打开的书，情绪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却偏要装出一副成熟老练的样子。男孩们无可救药的自尊心，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对他说。你自己也一样。

 

Henrik衷心希望，比起Tarjei，他（在装作成熟的这方面）是个更好的演员。

 

“你相信我吗？”

 

“什么？我当然……”

 

他走上前，握住Tarjei的肩膀，然后稍一用力，将对方拉进自己的双臂里。

 

“嘿！”Tarjei听起来尴尬极了，他的双手僵硬地在身体两侧垂下，“我保证我没在担心，或是紧张什么的，你不需要——”

 

“安静，我在帮你进入角色！”

 

感谢那没长开的骨架和他们的身高差，他能够把男孩整个包裹在怀里。Tarjei抱起来和他其他的朋友没什么两样，除了正好抵在他肩膀的、毛茸茸的的脑袋——让他有种抱着一只巨型贵宾犬的错觉。

Henrik收紧了手臂，加深这个拥抱。然而下一秒他皱起眉：Tarjei在他怀里僵直了身体。

 

“放松点，”他无可奈何地说，“别把Isak那么快放出来，我们现在需要Tarjei，他和好兄弟拥抱时可不会尴尬成这样。”

 

“哦闭嘴吧你，”Tarjei在他肩头闷闷地说，用更加有力的手臂环上他的腰，“现在是Tarjei在这里，满意了？”

 

他们就这样站在房间中央，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

 

一开始， Henrik只能感受到对方扑面而来的气息、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突然的亲密接触让感官过载，他甚至无暇去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但随后，潮水般的感受开始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小的感受：指尖按在腰间衣服布料上的力道、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频率、松软的卷发蹭在脖子上的痒……

 

他惊叹于这种感官变化的愉悦和惊奇。倒不是说他没跟人分享过身体的温度，但他极少在漫长的静谧中放空感官、排除杂念，好好地去感受这一切。此刻，他和Tarjei以肉眼可见的方式迅速适应着彼此。他的左手自然而然地覆上Tarjei的后颈，后者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以放下防备作为回应。

 

拥抱是个神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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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你呢？”他们额头相抵、四目相对时，Tarjei嘟哝着。Henrik正双手捧着他的的脸。

他们已经试过了拥抱、贴面、鼻尖碰鼻尖，连亲吻的细节（“转头的时候幅度不要太大”、“别伸舌头”）都确认了一遍，只差最后那个吻。Tarjei坚持说，他们的第一个吻需要留到镜头前（“那样更加真实！”）。

 

“我是说，现在我适应良好，如果下一秒你亲上来，我都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在那个泳池里，在镜头前，我可能还是做不到。”

 

这就是我一直在担心的事情。Henrik盯着Tarjei——他们现在近得可以看见对方睫毛的颤动。如果不排练那个吻，也许当那一刻来临时，他们都会退缩。

 

我或许也会退缩。

 

“真的不需要我现在亲你一下吗？”

 

“不不不不不……”Tarjei轻声笑着拒绝，“对于这场戏，我只是需要找个方法忘记自己在泳池里。忘记周围的环境，我才能更专注于表演。我想……也许我们再多待五分钟？”

 

他微微抬头，闭上眼睛，鼻尖与Henrik的碰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了，于是Henrik也闭上眼睛，等待着Tarjei准备好，同时试图完全放空自己，让Even能够整个儿地待在他头脑里。

这时，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Tarjei，”他呢喃道，“你潜过水吗？”

 

“潜过，怎么——”

 

“听我的，别睁眼，”Henrik用拇指按压着Tarjei的脸颊，试图把对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掌心之间，“回忆一下那次经历，那片大海，想象你自己现在就在那里。”

 

“我正在想。”

 

“你在水面之下，被海水包围着，水流平静，光线充足……看看你周围，鱼、珊瑚、海草，或许还有海星？”

 

“有海星……红色的海星。”

 

“好，但别在这停留，我们要潜得更深。现在向下游，向下游。10米？15米？也许你耳朵里的压力不太舒服，不要管它，你现在很安全，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好吗？”

 

“好。”

 

“保持呼吸，就这样。现在我们在海面以下20米深的地方，海水有一点点冷，光线黯淡多了。你看不到海底，也看不到珊瑚和海星。四周全是海水，海水之外，还是平静的海水……全然的蓝色，不透明的、像毛玻璃那样的蓝色；全然的静止，你感受不到水流，只有海水温柔地包裹你的皮肤。没有刺眼的阳光，没有人声的喧嚣……你感受得到吗？”

 

“我感受得到。”

 

“现在，我在你面前，只有我，只有Even。忘掉可能存在的边界吧，忘掉可能在我们身旁的人，或别的什么……忘掉所有吧，在这一片大海的中心，在所有的宁静之中，在此时此刻，我是你能看到、感受到的唯一。”

 

Tarjei没有作声。Henrik眨眨眼，放任静默在两人之间游走。他看着Tarjei规律地、平静地呼吸，等待着、默数着。两分钟后，他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还别扭吗？”

 

“好多了，”Tarjei半睁着眼，喃喃地说。他的思绪似乎仍旧飘在遥远的那片海里。“谢谢你。”

 

他们同时笑起来，如释重负地，仍旧保持着半抱的姿势。紧张感消失了，吻戏被抛到脑后，只剩下关于假发和长毛狗的玩笑话。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Julie叫他们下楼去。

 

“现在开始，忘掉一切，”他们站在泳池边时，Henrik在男孩耳边轻轻说，“记住，你在那片海里。“

 

Tarjei回头看着他，坚定地点点头。

 

“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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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肩走在月色下。

 

十月中旬的夜晚，秋风卷起落叶带来凉意。在一阵足以把头发吹到打结的强风后，Tarjei再也无法维持他的风度。他裹紧夹克，双手抱胸，缩起脖子，低声抱怨着自己忘了带鸭舌帽出门的愚蠢行为。

 

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毫不惊讶地发现对方仍旧双手插袋走着，像个该死的模特一样，带着一副冷漠的表情。

若是平常，他一定会开口嘲笑Henrik的这副公子做派，但今天不行。Henrik从那家餐厅出来就一直格外安静，保持着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把表情藏在鸭舌帽的帽檐下。

 

和Tore Petterson的晚餐很愉快，Tarjei想不出有什么缘由会让Henrik感到低落。在Julie的安排下，他们和这位喜剧演员见了面。“他的经历和Isak有很多相似之处，”她告诉他们，“好好跟他聊聊，他能帮你们理解角色，还有同志群体。”

 

于是他们准备了一箩筐的问题，所幸Tore比Isak开朗的多。他耐心地回答他们的所有问题，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私人感受分享出来。即使一开始有所顾忌的Tarjei，也在Tore的风趣幽默感化之下变得健谈。Henrik则一直是那个Henrik，无论是认真倾听还是开怀大笑，他的眼睛一直闪着迷人的光。

 

现在的Henrik则完全不像他自己。

 

“所以，”Tarjei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有什么感想吗？”

 

“没什么特殊的感想吧，我猜。”Henrik耸耸肩，依旧低着头，“你呢？我觉得这对你理解Isak更有帮助？”

 

“是的，我身边没多少这一类的朋友，我也没跟他们深入聊过这个话题。要说Isak，我知道怎么更好地演绎他了。但在这个阶段，他显然还不够勇敢……”

 

“为什么这么说？”Henrik生硬地打断他。

 

Tarjei被Henrik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但既然对方终于不再沉默不语，他决定保持坦诚：“Isak从第一季开始，就有homo的倾向，不是吗？他会花时间去找片子看，却始终不愿意思考一下问题所在，不愿意去面对真实的自己。Isak和Tore在这一点上完全不一样，他一直在懦弱地逃避问题，而不是直面问题。”

 

“你对Isak太严苛了，他才刚刚遇到第一个让他心动的男生。你不能要求所有人天生就懂得如何去剖析自己。而就算他们懂得，但没有去做，你也不能因此责备别人。”

 

“我没有责备谁！”Tarjei下意识地高声反驳，“对不起……但是，我们不是一直在被鼓励这么做吗？学校里那些课，教你如何认识自己、保持个人的独特性，诸如此类的。或许Isak是需要更多时间啦，我可以理解……但有那么一些人，明明认清了自己喜欢同性的事实，却不肯走出柜子，我可无法理解他们，他们真的不够勇敢。”

 

Henrik猛地停住脚步。他转过身来，双手抱胸，脸上的是Tarjei从未见过的严厉神色。

 

“Tarjei，你不能仅仅凭借这一点，就对一个人是否勇敢妄加评论。”

 

“我没有这个意思！”Tarjei睁大眼睛，他现在是真的被吓到了，“你别激动——”

 

“如果他最好的朋友恰好无法接受呢？如果他的家庭正好信教呢？”

 

“我知道！我能想象得到，他们会遇上很多困难，我并没有想要指责——”

 

“你不能，Tarjei，你想象不到！就算是有过无数挣扎的Tore，也已经足够幸运。更多人的挣扎不只停留在心里，而存在于现实生活里，存在于方方面面！你无法想象像Isak这样的孩子，在他未来的生活中，会遇到多大的困难！” Henrik挥舞着双手，似乎要从身体里扯出灼热的怒火。

“如果他周遭的人都善意地接受，但是却从此特殊对待他呢？如果他的生活中有比自己的性取向更重要的事呢？如果他只是想默默无闻地待在人群里，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呢？”

 

Tarjei说不出话来，他在对方直白的话语和喷薄而出的情绪下无法动弹。Henrik似乎也被自己的突然爆发惊呆了，几个深呼吸后，他吸了吸鼻子。

“你我都想象不到的。”他的声音冷静下来，不再是愤怒的叫喊，却带着无法言喻的悲伤。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说的对，我不能站在这里，平白无故地凭借想象来判断他们。”说罢，Tarjei紧紧咬住嘴唇。

 

他们站在路灯下，任由暖黄的灯光修补着情绪。偶尔经过的路人行色匆匆，无暇顾及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沉默。Tarjei靠在灯柱上，看着一个个黑影在灯光下缩短又拉长，无比希望方才发生的一切也能如此，最终消散在夜色里。

 

Henrik最终长叹一口气，他倚向灯柱，和Tarjei背靠着背。

 

“是我叔叔，他没有那么幸运。他身上发生了一些事，让他不得不选择背井离乡……我小时候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愿意回挪威和家人待在一起。直到去年夏天我去美国，无意间和他聊起，才明白他的苦衷。

 

“是的，他逃离了家乡，但他并不是不敢留下来面对一切。”Henrik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相反，他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之一。我陪他一起去了纽约骄傲游行……他那么自豪，那么快乐，整个人就像年轻了十岁……”

“Tarjei，你说不够勇敢的那些人，他们可能为了自己生命中更重要的事情，放弃了做自己的权利。这需要更大的勇气，也需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Tarjei再也无法对Henrik的低落情绪视而不见。他果断地绕到灯柱另一边，抬手环住瘦弱的肩膀。Henrik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但Tarjei用手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进一个不成形的拥抱中。

 

“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纽约是个很好的地方，我很为你叔叔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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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加州？”

 

“是的，南加州，我在雷东多海滩第一次潜水。那里棒极了！有个很大的海沟，只可惜没看到小海豹。”

 

“海豹！？”

 

“想不到吧？而且在圣地亚哥，或者卡塔丽娜岛附近，看到海豹或者海狮的几率会大很多。”

 

“天啊，”Tarjei咯咯地笑起来，“我和你想的完全不是同一片海域嘛。”

 

“让我猜猜，你想象的是在地中海？”

 

“Bingo！我的第一次潜水在西西里岛。你知道的，《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这部片我大概看了十几遍吧……”

 

“所以莫妮卡·贝鲁奇是你的性幻想对象？” Henrik推了推Tarjei的肩膀，露出一个促狭的表情。

 

“我拒绝回答，”Tarjei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看到Henrik脸上的表情后又叫起来，“得了吧！她演的玛丽莲几乎俘获了所有男人好吗？你敢说你觉得她不火辣？”

 

“唔……”

 

“所以她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喜欢哪种？安吉丽娜朱莉？梅根福克斯？”

 

“如果你聪明点，就会发现我正在开车，而现在跟我说这个，只会增加你因交通事故而在回家路上挂掉的几率，”Henrik无动于衷地说，“说回西西里岛吧，地中海潜水感觉怎么样？”

 

“色彩斑斓的，很多鱼在身边游来游去，完全不像你描述的海底那么无聊。”

 

“我以为我是在帮你忘记周遭、专注表演？如果不是我，你要花多久才能把你小脑袋里那些五颜六色的海鱼清理干净？嗯？”

 

“谢了您了喂。”

 

“……”

 

“我说认真的，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绝对没法进入那样的状态。你来演Even，对我来说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了。”

 

Henrik完全不知道Tarjei是怎么办到的。他怎么能上一秒听起来像个不知好歹的小屁孩，下一秒钟又语带真诚让人几乎要感动到落泪。他望着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快乐地轻轻敲打，嘴边扬起微笑。

 

“另外，如果不是你今天说出那些话，我可能要很久之后才能够明白SKAM对你的意义。我现在知道了，而感谢你和Tore，主演这部剧对我来说，也有了新的意义。”

 

“我的荣幸。”

 

“对了，Julie告诉我，前三集的反响很好，而且，你敢相信吗？来自其他国家的粉丝越来越多！”Tarjei的情绪高涨，语调轻快而上扬，“Henrik，我们一定会拍出超棒的一季，对吧？你和我，我们一起？”

 

“是的，我们一起。”

 

这个夜晚，奥斯陆起了西风。红灯线前，风声在车窗外呼啸着，而两个男孩再车内笑着对视。行道树在路灯下猛烈摇晃枝叶，影子斑斑驳驳映在他们脸上。

 

像极了那晚，随着泳池水面摇摇晃晃的灯光。也像极了海面上，起起伏伏的浪。

 

 

So come along with me 来吧，和我一起

'Til we're breaking free 直到我们重获自由

In stormy nights 在暴风雨的夜里

We can be free 我们无所顾忌

I'll dive into the sky 我会潜入如海般的天空

In the sea, you will wait for me 在海中，你会等着我 

In the sea, you belong to me 在海中，你会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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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下章预告：I can't help the feeling。从第一个舌吻，到第一次床戏。）